臣祖英九岁失怙,惟慈亲鞠育,之长知训,冀或用世,以酬罔极之恩,臣之志也。向叨食元祿,为掠左丞参佐,适值三山强寇,剽掠广城,一门妻女,死节五人;而老母陈氏,为所拘囚。臣祖英讨忍不能即死,其有愧石苞殉国也多矣。
兹遇圣朝维新,征讨不服,率土效顺,咸蒙嘉休。乃者三山逆寇,悉婴铁锁,臣母得以生还,虽臣祖英不孝之罪固所难逃,而得以展区区乌哺情私者,陛下之赐也。臣母子离散复完,白骨复肉,铭感圣德,彻于肝肺,虽九死其能报耶!陛下又复甄录,寄以民社,此正臣殒首效命之秋也。而臣俯顾自惭,不敢拜命者,以罪戾已深,不宜职在民牧。
钦惟圣朝,以孝道治天下,禄秩不容及不孝之徒;以仁心怀远人,匹夫无有不获之愿。况臣事元朝,叨为元臣,幸已逃诛。母年逾耄,孤苦特甚。尤宜恻怛而钦恤者也。伏望圣慈,收回成命,矜其爱日之短,俾遂归养之图,则臣母子拭目清平,讴歌德泽,为赐多矣。
今臣四十有九,老母年八十有一。鹤发垂堂,西山之日已薄;弃亲赴任,不孝之罪弥深。苟违亲而事主,陛下安所用之?果尽奉欢之期,然后复求仕进,以尽忠罄节,非惟遂人子之私,亦圣朝孝理之道也。
译文
臣九岁父亲去世,只靠慈母一个人抚养我,等到我长大受了教育,希望自己或许能为朝廷所用,来报答母亲对我无尽的养育之恩,这是我的志向。以前贪享元朝俸禄,做了何左丞的参佐,正赶上强寇从三山造反,洗劫了广城,我家中的妻女,因守节而死的有五个人,而我的老母陈氏,被强寇囚禁,我只能隐忍偷生不能马上赴死,这跟石奢赵苞为国殉身而死有愧多了。
现在遇到圣明的朝廷行新政,征讨不服从的势力,天下都归顺,都蒙受恩惠。近来三山的叛贼都被戴上铁锁囚禁,我的母亲能够活着回来,虽然我不孝的罪过本来就难以逃避,但能够表达我微小的反哺恩情,这都是陛下的恩赐。我和母亲分离后又团聚,就像起死回
祖讳汝霖,号雨若。幼好古学,博览群书。少不肯临池学书,字丑拙,试有司,辄不利。遂输粟入太学,淹蹇二十年。文恭捐馆,家难渐至。大父读书龙光楼,辍其梯,轴轳传食,不下楼者三年。江西邓文洁公至越,吊文恭,文恭墓木已拱,攀条泫然,悲咽而去。大父送之邮亭,文洁对大父邑邑不乐,盖文洁中忌者言,言大父近开酒肆,不事文墨久矣,故见大父辄欷歔。是日将别,顾大父曰:“汝则已矣,还教子读书,以期不坠先业。”大父泣曰:“侄命蹇,特耕而不获耳,藨蓘尚不敢不勤。”文洁曰:“有是乎?吾且面试子。”乃拈“六十而耳顺”题,大父走笔成,文不加点。文洁惊喜,击节曰:“子文当名世,何止科名?阳和子其不死矣!”
甲午正月朔,即入南都,读书鸡鸣山,昼夜不辍,病目眚,下帏静坐者三月。友人以经书题相商,入耳文立就,后有言及者,辄塞耳不敢听。入闱,日未午,即完牍,牍落一老教谕房。其所取牍,上大主考九我李公,詈不佳,令再上,上之不佳,又上,至四至五,房牍且尽矣,教谕忿恚而泣。公简其牍少七卷,问教谕,教谕曰:“七卷大不通,留作笑资耳。”公曰:“亟取若笑资来!”公一见,抚掌称大妙,洗卷更置丹铅。《易经》以大父拟元,龚三益次之,其余悉置高等。
乙未,成进士,授清江令,调广昌,僚寀多名下士。贞父黄先生善谑弄,易大父为纨袴子。巡方下疑狱,令五县会鞫之。贞父语同寅曰:“爰书例应属我,我勿受,诸君亦勿受,吾将以困张广昌。”大父知其意,勿固辞,走笔数千言,皆引经据典,断案如老吏。贞父歙然张口称:“奇才!奇才!”遂与大父定交,称莫逆。满六载,考卓异第一。